财经新媒体 2020.07.02 18:21
2019年6月18日，社交媒体（）宣布将于2020年发行数字货币Libra。此消息给世界各国主权货币带来压力，加密数字货币与央行数字货币的利益冲突成为热点话题。本文将对加密数字货币与央行数字货币的现状及趋势进行回顾与探讨，并分析“一带一路”背景下中国央行数字货币的应用场景。
加密数字货币的现状及趋势
加密货币（，简称）是一种独立于央行，利用加密技术规范货币发行和转移的数字货币。2008年的金融危机席卷全球，改变了人们对银行的看法。银行体系面临前所未有的信任危机，而这一问题的出现让人们重新思考货币体系，数字货币应运而生。2009年，中本聪发表了一篇题为《比特币：一种点对点的电子现金系统》的文章，概述了比特币的基本体系结构。随后，比特币诞生，自此加密数字货币频繁出现在人们的视野中，并作为保值和支付的方式逐渐受到人们的青睐。
随着比特币迅速升值，人们对加密货币的兴趣也越来越浓厚。如图1所示，加密货币的市值从2015年到2018年初增长了近100倍，直到2018年才有所下降。其中，比特币的市值占比超过一半。如图2所示，2015年至2017年，比特币的市值占比在80%至90%之间。2018年，加密货币市场“闪崩”，导致比特币等加密货币的价格大幅下跌。尽管如此，比特币的市值仍然占比近一半。图3显示了比特币的价格走势。通过对比图1和图3，不难发现，加密货币的市值走势与比特币的价格走势非常相似。可以看出，加密货币的市值与比特币的价格高度相关。
比特币的成功为企业和机构发行加密数字货币提供了动力。图4显示了2015年至2018年加密数字货币的数量。从图中可以看出，其数量也随着比特币价格的飙升而呈现快速增长，而在2018年有所放缓。对比图3可以看出，加密数字货币增速的放缓与2018年比特币价格的“闪崩”有关。
虽然数字货币的发行量受到比特币价格泡沫的冲击，但在2018年末，其数量又恢复了原有的快速增长势头。可以看出，数字货币的发行量受到比特币的冲击有限。图5显示了比特币以外的数字货币的市值趋势。通过对比图1和图3可以看出，其他数字货币的市值呈现出与比特币价格类似的趋势，即其他数字货币的价格与比特币的受欢迎程度具有一定的正相关性。
人们对比特币的关注和认可，使得比特币的需求量增加，同时也带动了人们对其他加密数字货币的需求。这说明投资者看好其他加密数字货币，预期首次代币发行（ICO）的加密数字货币能够复制比特币的价格涨幅，获得高额回报。投资者的乐观情绪导致加密数字货币市场过热，除比特币之外的加密数字货币价格也随之飙升。
此外，人们对现金需求的下降也在一定程度上影响了投资者对加密货币的未来预期。根据国际清算银行（BIS）2020年发布的抽样调查报告，由于现金需求下降，超过50%的央行正在开发央行数字货币（CBDC）。这充分说明，无论合法与否，加密货币都极有可能在不久的将来改变现有的资本市场乃至货币体系。
图 4：加密货币数量
图5：加密货币市值（不含比特币）（单位：百亿美元）
虽然2018年加密货币市场的“闪崩”给加密货币的价格带来了很大的冲击，但市值的下跌并没有降低企业和机构发币的热情。如图4所示，2018年“闪崩”之后，加密货币的数量却呈现出了原有的增长势头，这说明加密货币的广泛认可和应用是未来的必然趋势。根据英国央行的研究，截至2019年2月4日，全球数字货币数量已达2520种，市值1130亿美元，而2018年同期这一数字为1483种，市值4429亿美元。虽然加密货币的市值只有一年前的四分之一，一年来其价格走势也没有太大的起色，但数量却增长了近70%，可见加密货币的发展势头。
加密数字货币的不断涌现和发展，推动了加密数字货币的创新和变革。2019年，社交媒体（）宣布将在2020年发行加密数字货币Libra。消息一出欧意交易所，Libra立刻成为人们关注的焦点。Libra的零成本、无边界支付转账、不依赖金融中介的理念引起了大众的关注。比特币价格在Libra发行当天下跌了2.56%，随后又开始攀升。可以看出市场对Libra并不看好。主要原因是Libra的设计理念威胁到美元在全球货币体系中的主导地位，遭到了美国政府的反对。同时，与Libra挂钩的其他主权国家也反对发行Libra，因为他们担心发行Libra会对货币政策产生不利影响。
那么，Libra 到底是一种什么样的加密数字货币呢？首先，Libra 发行的主要目的是增加金融普惠性，提高跨境交易的时效性和成本效益。Libra 最初的设想是作为一篮子法币组成的多币种代币，其价值与篮子中的美元、欧元、英镑、日元等法币挂钩。这样一来，Libra 的性质就相当于新美元等法币，其汇率与其他国家货币挂钩。某种意义上，它成为了与法币并行的新型货币。因此，一旦以 Libra 结算的交易达到一定规模，就会威胁到 Libra 篮子中的法币及其货币政策的有效性，Libra 1.0 将被宣告“难产”。
2020年4月，发布了Libra白皮书的修订版，与之前的1.0版本相比，2.0版本修改了原有的多币种代币设计，增加了单币种代币（LBR）。Libra 2.0将由不同的LBR组成，每个LBR都与一种法定货币挂钩，例如美元（USD）的价值、新加坡元（SGD）的价值等，其性质类似于美元（USD）等稳定币。因此，美国用户可以与 进行交易，而新加坡用户可以与 进行交易。每个LBR的价值基于该国的法定货币或Libra协会储备的短期金融资产，这些LBR共同构成了集合代币Libra，从某种意义上保持了原有的多币种代币理念。
Libra 的第二大变化，是对此前安全性备受质疑的支付系统进行了加固。Libra 2.0 将根据 Libra 所在国当地法律法规调整风控和监管标准，严格执行反洗钱和打击恐怖主义融资，助力构建健康金融体系，大幅降低交易成本，提高金融包容性。在 Libra 白皮书 2.0 中提到，Libra 协会愿意接受包括各国央行、国际货币基金组织（IMF）在内的全球监管机构的监督和指导，并向瑞士金融市场监管局（FINMA）申请运营支付系统的牌照。Libra 2.0 的“求生欲望”可见一斑。
此外，Libra 2.0放弃了不需要许可（）的理念，将对用户的合规性进行审计，以防止各种非法金融活动。
最后，Libra 2.0增强了应对极端市场情况的机制，Libra储备将由法定货币和短期金融资产组成，这赋予了Libra储备高流动性、低信用风险的特点，以更好地应对未来可能出现的困难。
这样一来，Libra 2.0的发布已势在必行，一方面是向政府监管妥协，另一方面也是美国政府针对中国人民银行数字货币DC/EP做出的让步。据悉，Libra最迟将在今年年底发行。但由于Libra 2.0已不再是原来的去中心化设计，且此前曾卷入客户隐私泄露事件，因此部分专家学者并不看好Libra。另外，发行Libra 2.0的目的是降低金融服务成本、提高金融包容性，也就是填补当前金融体系的一些缺陷。从监管者角度看，LBR稳定币本身就是需要监管的金融产品，这就形成了德罗斯特无限递归，Libra试图改变金融市场，而监管机构则想管理Libra，Libra能否改善金融市场的功能性，还是最终只作为新的投资标的而存在，还有待观察。
无论如何，Libra的重新设计表明加密货币不可能不受监管地独立存在，也不能取代主权货币。加密货币的快速增长表明其有效解决了一些实际问题，具有应用前景。国际清算银行（BIS）的调查结果显示，没有一家央行表示将允许加密货币在境内或跨境支付中广泛使用。因此，加密货币的发展方向主要是解决中小企业融资难，提高经济生产活动效率。目前，国外加密货币成熟的应用场景包括：
第一，财富管理。经济发展使得投资者的投资视野延伸到国外，催生了加密数字货币在财富管理方面的应用。例如，国外理财公司纷纷发行代币化的数字货币，让投资者通过数字金融资产实现“无国界”投资。
第二，企业融资。中小企业融资难一直是世界性难题。 Coin利用区块链易追踪、难篡改的特性，记录中小企业上下游交易、企业历史背景，使中小企业信息更加透明，从而解决中小企业融资难问题。
第三，广告匹配。目前大部分网络广告与人们的搜索结果和感兴趣的文章相关性不高。利用基于Token的加密数字货币，文章发布者和评论者可以通过发表文章和评论赚取一定的数字货币，并通过将数字货币兑换成法定货币获得报酬。同时，广告主可以根据文章与广告内容的相关性来筛选文章，购买并支付一定数量的数字货币，帮助其进行更有效的推广。
第四，跨境支付。一些认可度较高的加密货币，比如比特币，可以用于支付。旅行社、一些欧洲大学、国际房地产中介Propy等国际公司和机构接受客户以比特币进行在线跨境支付。此外，高价艺术品和奢侈品用加密货币支付，提高了它们的流动性。由于价格高昂，在中国可能很难找到买家。加密货币扩大了这些高价艺术品和奢侈品的市场，使它们能够在全球范围内交易，提高了它们的流动性。
央行数字货币（CBDC）的现状与趋势
加密数字货币的一个重要用途是央行数字货币（CBDC）。CBDC是央行发行的法定数字货币，它以两种形式存在，一种是用于银行间支付、证券结算等场景的“批发型”（-）CBDC，一种是普通民众可以持有的“通用型”（-）CBDC。
批发型CBDC是通过基于代币的系统，即限制访问的数字代币来实现的。通用型CBDC的实现方式有两种，除了基于代币的系统，还可以通过基于账户的系统来实现。如果发行通用型CBDC的目的主要是替代现金，以电子现金的形式存在，则可以通过基于代币的系统来实现，而如果其目的是用于零售交易，则可以通过基于账户的系统来实现。
截至目前，CBDC仍处于开发或试验阶段，尚无任何国家正式发行CBDC。国际清算银行（BIS）2020年对21家发达国家央行和45家发展中国家央行进行的央行数字货币调查显示，有意发展CBDC的央行数量逐年增加。如图6所示，近80%正在准备或开展央行数字货币研发，同比增长近10%。报告称，40%的央行已进入测试阶段，10%的央行已进入试验阶段。准备发行通用CBDC的央行更多来自发展中国家，其主要目的是提高支付效率、保障支付安全和增加金融包容性。相对而言，发达国家发行通用CBDC的主要目的是解决支付安全问题，其他目的还包括反洗钱、应对现金需求下降等。 其中，相当一部分发达国家央行认为CBDC的重要作用在于提高跨境支付的效率。
图 6：正在开发或准备 CBDC 的央行百分比
CBDC提高跨境支付效率，可以为主权货币国际化提供支持，为国际货币多元化做好准备。全球一体化推动新兴国家快速发展，美元霸权开始动摇。回顾货币历史，总有一个国家的货币在世界贸易中占据主导地位，霸权的形成主要归因于该国卓越的政治经济地位。正是由于其领先的政治经济地位，该国货币得到全球认可和信任，因此其在国际贸易中发挥的重要作用将日益稳固。
比如一些发展中国家发行国债，由于担心本国货币不稳定，无法吸引投资者，这些国家的政府就会发行以美元计价的国债，这样的国际贸易和投资，就会增加对霸权货币的需求，产生滚雪球效应，进一步巩固其世界地位。
这意味着，除非主导国家发生重大的政治经济衰退，引发对其货币的信任危机，否则这种霸权地位将很难改变。以英镑为例，第一次世界大战前，英镑一直占据全球主导地位，全球大部分贸易和投资以英镑结算。之所以如此，是因为当时英国拥有众多殖民地，政治地位显著，而大多数殖民地都使用英镑。即便英镑在1914年至1925年间未能改革为金本位，经济受到不利影响，但由于殖民地的支持，英镑仍保持强势。然而，第一次世界大战后，英国因失去殖民地支持，无力消化货币升值对其国际收支的影响，最终英镑在国际贸易中的主导地位逐渐被美元取代。
如今，美国经济面临结构性困难，随着美国霸权地位受到动摇，其他国家是否还会像过去一样继续大量购买和持有美国证券，成为美国面临的最大问题。
2008年全球金融危机以来，美国经济复苏主要依靠消费。根据Kotz（2018）的研究，2014年至2017年美国GDP增长的81%来自家庭消费，相比之下，投资比例大幅下降，2014年至2017年投资增长2.1%，仅占GDP增长的16%。在消费拉动经济复苏的背景下，美国进口增速快于出口，贸易逆差扩大。美国内需成为全球内需，而美国降息释放国内流动性支持经济发展的政策，降低了居民投资动力，促进了居民信贷消费。低利率在减少居民投资、鼓励信贷消费的同时，也增加了美国资本的流出。在美元霸权的催化下，全球对美元的需求增加，导致美元升值，包括金融资产在内的美国资产更受投资者青睐。 外资流入平衡了美国的贸易逆差和资本流出，美国居民可以“放心”信贷消费。
这种经济增长和美元走强带来的隐患之一就是美国制造业的大幅下滑和失业率的上升，也是美国总统特朗普发动贸易战，对中国、日本等国进口产品征收关税的主要原因，目的是通过缩小贸易逆差来重振美国经济，从而延续美元的霸权，因为一旦中国、日本或者德国等欧洲国家停止购买美国国债，美国经济就会迎来寒冬。当然，美国经济的崩溃势必会影响其国债的价值，给债券持有人造成巨大的损失，而如果这种情况是建立在另一种或几种货币的上涨之上的话，那么美国经济的结构性问题引发大衰退只是时间问题。通过CBDC提高跨境支付效率、增加主权货币的国际竞争力，将为美国经济结构带来引发全球经济危机的拐点。 因此发达国家将提高跨境支付效率定位为发行CBDC的重要作用也并非毫无道理，目前CBDC面临的困难主要还是分布式账本的技术挑战，随着区块链技术的成熟，CBDC的发行指日可待。
中国央行数字货币现状及应用场景
中国人民银行数字货币（DCEP）的研发始于2014年，2016年成立数字货币研究所协助DCEP的设计与研究。目前，DCEP已进入试点阶段。据官方消息，DCEP将具备电子现金的功能。可以看出，DCEP具备一般CBDC的结构，其运行模式将采用央行对接商业银行、商业银行对接民众的“双层运行模式”。值得注意的是，DCEP可以实现线下支付，即使在交易双方没有网络的情况下也可以实现支付。这解决了目前电子支付方式在某些信号受到干扰的场景下无法完成交易的问题。
DCEP试点具有划时代的意义，意味着中国向高效的经济体系迈出了一大步。DCEP的流通不仅可以发挥反洗钱等监管作用，还可以更好地结合大数据技术，对现金流、个人和企业收支等进行更系统的分析，有助于了解消费者习惯、投资者行为、产业结构等一系列目前难以获得数据和分析的领域，深入分析财政和货币政策对经济的影响以及对产业的支持，从而形成更高效的经济金融体系。
此外，DCEP不限制技术路线，用户可以自主选择兑换DCEP的方式，可以基于区块链技术，也可以基于传统账户体系。DCEP与现金的地位等同，让用户逐渐适应并养成数字支付的习惯，也在一定程度上避免了银行挤兑的风险。因此，DCEP具有诸多优势，数字支付未来有取代电子支付的潜力，前提是央行能保证数据信息的安全，保证DCEP没有技术漏洞。采用区块链技术并不意味着去中心化，DCEP基于央行监管的中心化体系，而中心化体系的弊端之一就是“中央账本”的安全性，只有保证中心节点的安全，其他成员节点才能正常工作。因此，DCEP面临的技术难题将是如何保证央行的系统安全。
DCEP的监管和经济效益也能更好地助力人民币国际化。如前文所述，美国经济的逐渐下滑会对其债权国产生不利影响，中国作为美国最大的债权国之一，需要早做打算。近年来，中国对出口和外资的依赖逐渐减弱欧意交易所，逐步完成从劳动力输出到技术输出的转变，要想进一步巩固经济实力和国际地位，人民币国际化无疑是必由之路。而在这个过程中，“一带一路”将发挥重要作用。
2013年9月和10月，习近平分别提出“一带一路”和“一带一路”合作倡议。其中，“一带一路”是指“新丝绸之路经济带”，“一路”是指“21世纪海上丝绸之路”。2015年，“一带一路”倡议正式推进，目前已取得显著成效，实现了沿线各国平等参与、共享共赢、共同发展的愿景。对中国而言，“一带一路”不仅是中国为构建人类命运共同体作出的贡献，也为人民币国际化铺平了道路。不过，“一带一路”给人民币国际化带来的成效有限。
如图7所示，2015年我国跨境贸易人民币结算金额大幅增长。其中，2015年跨境货物贸易人民币结算金额大幅增长，服务贸易和其他经常项目人民币结算金额大幅下降。二者自2015年以来均趋于稳定增长。从量级上看，服务贸易和其他经常项目在跨境贸易人民币结算金额中的占比相对于跨境货物贸易仍然较小。可见通过“一带一路”倡议推动人民币结算仍有很大的空间。郭鹏（2020）的研究表明，“一带一路”倡议增加了我国进出口贸易，促进了人民币在全球贸易中的结算功能。可见，“一带一路”倡议对人民币国际化确实发挥了积极作用，但仍有提升空间。
此外，如图7所示，直接投资也在2015年前后出现了明显增长，随后呈现平稳增长趋势。其中，对外直接投资和对外投资人民币结算金额也呈现出类似的趋势。这表明人民币在国际金融市场上的重要作用日益凸显。
根据图8，人民币全球指数（RGI）在2010年至2015年呈现上升趋势，随后回落趋稳，可见人民币国际化还有很长的路要走。林乐芬、王绍南（2016）指出，“一带一路”促进人民币结算，形成其他国家对人民币的需求，并为沿线国家提供金融支持，加速人民币在国际上的流通，最终以对外投资的形式回流中国，形成有效的人民币流通闭环，从而提升人民币在国际贸易和投资中的地位。
在此路径下，金融体系的稳定和人民币的稳定性、安全性和结算便利性是建立各国对人民币信任机制的关键。通过DCEP进行跨境结算，可以提高跨境支付效率，保障跨境人民币的稳定性、安全性和结算便利性，从而进一步提高人民币的国际认可度和国际流通效率，提高人民币在国际贸易结算中的比重和影响力，解决黑市洗钱等非法金融活动的“后顾之忧”。因此，如果DCEP的安全性能够得到保障，DCEP能够正式发行，“一带一路”将发挥更大作用，人民币国际化也有望更进一步。
图7：“一带一路”倡议对中国经济的影响
图8：人民币全球指数（RGI）走势
作者邵宇为东方证券首席经济学家，谭润清为东方证券博士后（现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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